校長、老師、老學長的來信

我是一位校長，但更是一位老師，也是一位老學長。我想和同仁們、同學們談談生命中的一些故事點滴，或許您也曾經或正在經歷這些人生挑戰，我們共勉。

這是我的第一封信。

因為我任職過公職，也當了校長，可能很多人以為我是從小立志做大事的。但是，一路走來回首過去，我倒覺得自己對生活並沒有許多遠大目標，算是隨心所欲的人。我喜歡藝術、畫畫、攝影，在學校時還拍攝過傳統八厘米的電影創作，並為北榮婦產科繪製過手術解釋插圖。我似乎很自然在左右腦發展之間取得一些悠遊空間，沒有覺得自己必須定型為某一類型的人，這或許和小時候環境有關吧。

與新竹的緣分

我在新竹出生，但在小二的時候，大概八歲左右，就離開新竹了。直到2019年卸任新北市衛生局局長後，被當時交大的張懋中校長找來，我才再次回到新竹。離開新竹五十年後又回到家鄉。回顧著我和新竹之間的種種，感慨萬千。生命就像一條不斷交錯的河流，每一個過去的節點都是一個故事，不僅僅是回憶，更是啟發未來的故事。

小時候，因為父親的工作關係，我轉過三次學校，分別在不同的城市就讀。每所學校的停留時間都不長，最多也就兩年。雖然這樣的經歷讓我無法和同學們建立起深厚的友誼，朋友剛熟就要搬家，但這也鍛煉了我的觀察力和適應能力。

因為時常變動，我養成一個習慣，就是在到達一個新的地方之後，我會先觀察一段時間。我不會急著表露自己的想法。對於陽明和交大的合校，我也是抱持類似的態度。我感覺，陽明交大合校是一個歷時超過二十年才完成的過程。現在，我們正處於適應的階段，如何穩定融合並做出改變，這是合校過程中的關鍵。

與眾不同的醫學之路

我說以前沒有遠大目標，反而隨心所欲，這些都是真的。大學時代，有很多同學比我優秀，他們早早就進入了實驗室做研究，而我卻沒有。那我在做什麼？我在忙著東玩西玩。應該這樣講，雖然我的成績還算不錯，從沒有補考或不及格，但我意識到，與許多堅定志向要成為傑出科學家的同學相比，我好像在累積各種的經驗。比如，我就讀建中的時候，正值中美斷交，我跑去參與了相關的抗議活動。在大一和大二時，我特別喜歡拍攝八釐米的實驗電影，並且曾擔任過陽明校刊《神農坡》的編輯。我所謂的玩是把一些時間花在這些和功課沒有關係的事情上。

在求學的過程中，很坦白地說，我並沒有明確的職業規劃，但我總是充滿著對挑戰的渴望，不滿足於做重複、相同的事情。我並不過分追求高分和成績，但我對未知充滿好奇，對探索充滿熱情。我還記得，當時醫學院的老師以為我可能會發展成為骨科或婦產科醫生時，結果我卻在雲林虎尾當兵（醫官）的日子裡卻突然有了對臨床工作的不同體悟，不甘於當一個大部分醫學系畢業生都會從事的開業醫師，當兵的這段經歷讓我開始考慮轉換跑道。

認真起來，人稱鐵屁股

回想起當兵的日子，那是一個相當大的文化衝擊。我在軍中擔任醫官，晚上會到附近的醫院幫忙看夜診。一個晚上可能得看五、六十個病人，每個病人都在經歷著同樣的事情。當時我才26、27歲，對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和疑慮。我不喜歡重複固定的事情，這段經歷讓我開始思考，當醫生很好，但我是否真想要這樣過一輩子。

為了改變現狀，我決定參加公費留考，再給自己一次機會。那時，一邊當兵一邊準備著考試，同袍們都叫我為「鐵屁股」，因為除了吃飯的時間，我都是在坐在寢室裏唸書。那段時間，我第一次從頭讀完了一本本原文書，經過一年多的拼搏，我終於考上留考了。但是由於之前沒有準備語言認證等出國前的規劃，當時台灣的TOEFL考試只有兩個月一次。因此，為了趕上成績繳交時間，當時剛結婚不久的我，只好在前往香港度蜜月的時候，還趁機參加了TOEFL考試，這段考試期還不時受到老婆的揶揄，現在想起都覺得好笑。雖然我不是跑得最快的，但這些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，唸書也真的自己想念，也就不覺得苦。

跟著興趣走的人生才是你的人生

我想告訴各位，我不敢說自己成功了，但我這輩子都是跟著興趣在走，不去想太多未來。如果說因為企圖去預測未來要如何成功，所以你現在就必須該怎麼怎樣去做，對我來說，這樣思維過程是行不通。因為我們每個人的性格和興趣通常已經發展相對穩定，因此，與其一輩子勉強去從事你不喜歡的工作，或者只為了追逐高薪而放棄自己的興趣，我會說不如選擇做你真正喜歡的事情。或許你的收入可能不會非常高，也或許你的經歷可能不是非常順遂。但你所做的一切都會是你熱愛的事情，這是你選的，這才是你的人生。

平安，願我們走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。